15.溅血点做桃花扇(?抱抱小桃?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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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.溅血点做桃花扇(?抱抱小桃?)
15.溅血点做桃花扇(?抱抱小桃?)
春桃蹲坐在墙隅,双臂抱膝,头俯在臂弯里,胸膛微微起伏。她躲马时,蹭破了点皮,幸好未伤到要害。半个时辰、一个时辰、一个半时辰……天色渐渐黑。
孟秋时节,她却冷得打寒战,蹲在墙隅多久,早已记不清了,唯记得耳边马在打响鼻,反复地、来回地响。
倏地,火光渐行渐近,照得她眼前清明一片。
一双沾染泥灰的皂靴映入春桃眼帘,旁侧立着一根雕纹拐杖,杖端“笃笃”扣向地面,微微晃动。
抬起头,目光沿拐杖上移,明月高悬、灯烛荧煌间,春桃看清来者的面容——是裴知春。
他脊背塌陷下去,身形佝偻,水白衣袂沾上黑印。手中琉璃美人灯失去光泽,灯罩处染上灰尘,几道裂纹清晰可见。
春桃怔楞,站起身,见他双腿不停地战栗。
裴知春反复打量她,确认她无碍后,便唤她一声,“小桃。”他嗓音极轻,淡到风一吹,刹那即逝。
“长公子,”春桃连连起身,抬袖拭去眼泪,“奴婢晚归,事出有因……” 迟归必遭重罚,藤条抽在身上,打得皮开rou绽,是常事。她害怕痛,不想被抽。
裴知春打断她,“还说不是孩子。”他把春桃的鬓发别到耳后,“只有孩子才会为晚归哭泣。”说完,他抬手抽出帕子,想为她拭泪,却支撑不住,踉跄一跌,跌入春桃怀中。
春桃下意识伸手扶住他,裴知春却竭力撑住拐杖,稳住身形。然而身体太过孱弱,他失了平衡,手中的琉璃美人灯倏然滑落。
灯摔落在地上,瞬间碎裂,余烬四散,唯有月仍高悬。
三年前,元宵节。明月洒在白衣少年郎的身上,松风水月,琼枝玉树。而今乞巧节,明月仍高悬,却映出他病骨支离、形如枯槁。
春桃双臂紧环住他后背,头伏在他肩上,只听他说道:“所有的泪,我替你擦干了,便不会再流了。”
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滑落,春桃哭得皱皱鼻子, “长公子。”
——她曾利用过他,三年前梅园相会亦别有用心。
泪水洇湿裴知春肩膀,依旧温声回道:“我在。”
今生的泪,他都替她擦掉。
春桃磕磕绊绊吐出字, “郎……君。”
——她不喜欢他,而他欢喜她不过……是春情散作祟。
一滴泪又滑落在他肩上,裴知春低声道:“小桃。”
她是他的责任,是他尚在人世的凭依,也是他唯一的……也是最后的爱。
泪如雨下,春桃轻唤他, “裴知春。”
——她分不清何为真情、何为假意。
裴知春抱她更紧了,“桃桃,我们回府。”
莫怕无家可归、无人可依。
春桃侧过头,琉璃美人灯的灯罩如蛛网般布满裂痕。她扶住裴知春胳膊,撑住他说,“这琉璃灯,可是你赢来的。”可它之前脏了,如今碎在地上。
裴知春“嗯”了声,掸去衣摆处的尘灰说:“一盏灯而已,它不重要。”
今日乞巧,临安金吾不禁。风箫轻动,玉壶光转,亦如那明月,照亮流离失所之人的归路。
*
阿柒推着轮椅,找到他们时,险些将所有怨气一股脑儿发泄出来。此情此景,春桃连连道歉,裴知春也罕见地摸摸鼻子。
“去灯市口的湖畔放花灯,”裴知春正襟安坐回轮椅上,扬起下颌,语气不容置喙道:“走。”
夜色深深。雕栏外侧,碧波之上浮满花灯,金莲灯、玉莲灯,花攒绮簇。春桃伫立栏边,往河灯里塞了张纸条,目送它随波远去。
春桃转头,瞥见裴知春的灯已然飘落水面。她注视着裴知春,见他凝视湖面,默然不语。她走上前几步,柔声细语问:“长公子,你写了什么,可否告诉小桃?”
裴知春转过头,嘴角微敲,“当初和你一样的愿望。”
“我?”春桃愣了一下,“奴婢没有许愿。”其实是有的,那便是——诸事顺意。
裴知春笑了笑,轻敲轮椅扶手,“你不必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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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为谁擦泪就要一生纠缠不休。